故事的最后，我还欠你一声再见

①

昨晚聚会后，我又去了电影院。

漆黑的影院里，我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。全场只有我一个人。很安静，我很喜欢。

当画面切到猪头嚎啕大哭时，我也跟着他哭。他哭燕子的离开，哭自己的悲哀。我哭你的远去，哭自己的懦弱。

如果不是我懦弱，或许当初我们不会错过。

②

高考的前天晚上，我被你堵在教学楼最右侧的楼道里。

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，但却是我和你最常去的地方。你曾说过我和你最像的一点就是，总喜欢干一些大家不喜欢的事情。总喜欢与众人背道而驰。

这样才会显得自己特别，独一无二啊。痞痞的你，用痞痞的语气，说出这般痞气又张扬的话语。

阳光洒在你轮廓分明的脸庞上，在我抬头的瞬间，天地失色。你的笑，宛若春风，渗入我的心房，平息了我身上所有啸叫张狂的血液。

连心跳，都停顿了一拍。

楼道里，黝黑一片。黑暗中，你我的呼吸和心跳，声声入耳。怀里抱着的，是你塞给我的课本。鼻尖嗅到的，是你身上特有的薄荷香味。如果有一面镜子横在眼前，眼眸里肯定都是你的倒影。

霸道如你，把我圈在墙壁和你之间。“林初，老子只问你一句话。”咬牙切齿问完问题，你噗嗤一声笑了。

肯定是我脸红了，且红得特别明显，我想。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的，因为当时我耳朵特别热，火辣辣的热。

“嘿，我说你个死丫头。我问题都没问呢，你脸红个什么啊。”一手抵在墙壁上，一手放在我发顶，揉乱我的长发。

再也忍不住了！我抬头睁大眼睛瞪你！却在与你视线交叉的瞬间，倏地一声低下头，用脚狠狠跺地。

“好了好了，不逗你了。”你止住笑，表情又恢复到之前的严肃。一本正经地，眼角还带些痞气。

“丫头，你听好了，这个问题，我只问你一次。你不用说话，只管点头，或者摇头。明白？”抱紧怀里的书，我点头。

平日里，你不正经的时候太多了。以至于当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，我还搞不清楚你到底是在开玩笑，还是认真的。

“丫头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”说完，你收回手，插在裤兜里，站直身子，等我回答。

你终于还是发现了吗？隐藏了那么久的喜欢，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吗？如果我点头，是否我们之间，就到此为止了？连朋友都当不下去？

“你开什么玩笑！”我用力摇头。恨不得把头摇断。不行啊！我不能点头啊！点头，我就从此失去你了！

做不成恋人，至少让我以朋友的名义待在你身边。比起爱情，友情会走得更远，更长久。

“我就知道，我就知道，我就知道……”你连说了三个“我就知道”，然后一拳砸在墙壁上，跑开了。

你的书还在我怀里，你的人，已跑远。如果你回头，就会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模样。如果我追上去，就会看到你涨红双眼，无比狼狈的样子。

可惜，你没回头，我也没去追你。因为这世间，从来就没有如果。

③

聚会上，你也来了。我没想到，你会来。

几年未见，你还是没变。白色衬衫，西装裤，是你一成不变的打扮。。但相比以前，现在的你，多了成熟与稳重。

餐桌上，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。觥筹交错，推杯换盏。多年没见，好像大家都还是以前的大家。但我知道，每个人，都变了。

我记得你以前酒量很好的。但今晚却没见你怎么喝。有人给你敬酒，你竟道歉推掉。这不是我从前认识的你啊。

“出去走走吧，嗯？”看着你一步步向我走近，我居然有种想调头逃跑的冲动。

多少年了，还是和那时一样。见到你，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逃，逃得越远越好。

见我没动，你率先走出包厢。无奈，我只好硬着头皮尾随你走出去。

该来的总会来，躲也躲不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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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在你身后，每一步，我都走得很忐忑。攥紧的拳头，掌心里全是汗。看着你垂在身侧的左手，多想去把它握紧。

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，却迅速缩了回去。如今的我，还有什么资格去握住它，握住你呢？该用何种身份，才不会显得尴尬呢？

“这些年，还好吗？”走在前边的你，突然回过头。

“嗯，挺好的。”还好离你有些距离，否则就要撞到你了。

你呢？还好吗？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的问候，开口时却变了样，“你应该也挺好的吧。”

“嗯。”从口袋里掏出烟盒，你抽起烟来。

拿烟的手势，点火的速度，一气呵成，行云流水。可见，你已经抽了很久了。
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为什么抽呢？工作压力大？还是其他的？

少抽些，对身体不好。诶，算了，我没有资格说这些。

“要不要来一根？”你作势要把手上的烟递给我。

我捂着嘴摇头，往后退，离你远远的。我不是讨厌烟，是怕你发现我的秘密。

“你一点都没变。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乖巧听话。”吐出的烟雾缭绕在你上方，朦胧，迷离。

你错了。我变了，变了很多。只是你没发现，不知道罢了。平凡普通如我，身上的棱角，早已被生活打磨光了。

你变了，我也变了。我们都变了。变得越来越陌生了。

④

散会后，大家都走了。你说你要等人。

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，不如陪你一起等。下次再见，不知要等到几时了。

“你还记得高考前问过我的问题吗？”等人的时间里，我忍不住问起你。

“嗯。”你看着我，笑笑。眉眼带笑，眸子里，温柔满布。

“其实我……”其实我是喜欢你的，很早之前就喜欢了。现在还喜欢着。

“林初，我等了你好久。”一字一句，你说得缓慢而清晰。

“亲爱的，我迟到了。不好意思啊，让你久等了。”一道柔软甜美的声音，打断了我即将脱口而出的话。

从她出现，到你牵起她，给她撩起耳边的头发，再最后，你们携手背对着我离去。全程，我就像被人点了穴脉一样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，看着你们离开。

她把头枕在你肩上，笑魇如花。你的眼里，只有她，尽显宠溺与温柔。

“林初，你敢不敢喜欢老子？”多年前，你把我堵在楼道里，霸道而骄傲地问我。

敢不敢喜欢你？答案，我现在告诉你。以前，不敢喜欢。现在，不能喜欢。以后，不会喜欢。

⑤

电影的最后，陈末说:一个人，终将拥有另一个人，对你点点头，贯彻未来，陪你数遍生命的公路牌。

看到这里，我又红了眼眶。不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。但每看一次，总会想起你。

点上一根烟，我走出影院。深夜的街头，寒风萧瑟。手中的烟，一点点熄灭。心中的爱意，一点点冷却。

电影里说，有些人等不到了，因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。

而你，就是那个我等不到的人。

苏铭，看到你幸福，我其实挺开心的。只是逝去的故事里，我还欠你一句珍重。

故事的最后，我还欠你一声再见。